第四章  残害

 

射鹿中子  吴唐

 

庐陵的吴唐，箭射得很好，有一次带着儿子出外打猎，碰到一头鹿和小鹿正在游戏。吴唐拿起弓，搭上箭，射死了小鹿。大鹿骇怕，悲哀地叫起来。这时，吴唐潜伏在草丛中偷偷地看到：那大鹿在用舌头舔已死的小鹿呢。吴唐又向大鹿射了一箭，把大鹿也给射死了。不一会儿，又碰到一头鹿，吴唐正拉开弓，搭上箭要射它，箭忽然飞出，射中了儿子，急忙扔下弓，去抱住儿子，大哭了起来。忽然，听到天空里喊道：“吴唐：那鹿疼爱它的儿子，和你爱子有什么两样呀？”吴唐正在惊讶时，老虎从旁边的草丛里蓦地跳了出来，扑住了他，他拼命挣扎，折断了臂膀，被抓碎了身体，重伤而死。

 

纸面杀孙  程猎户

 

德兴有个姓程的，世世代代打猎。一天到城里去送租税，看见有卖“纸面具”的，买了六面，带回家来，分给六个小孙子。六个小孙子，拿到手里，非常高兴，各个戴在脸上做戏玩耍。这时，家里饲养的十几条猎狗，看见了，以为是各种兽类，争着上前，又扑又咬，主人任凭怎么打，也打它不退。六个小孙子，都被活活地咬死了。

 

猪化为虎  菜园丁

 

有个和尚，未出家前，种菜卖菜为生活，一天邻居有一头猪偷吃了他的菜，他愤怒地用锄头给打死了。后来，他出家做了和尚，住在武昌北门外的三官殿。夜里梦见一个穿黑衣裳的人对他说：“我只吃了你的几颗菜，就害了我的命；我现在已投生做老虎了，你假使跑到天上，也一定找你报仇的！”这个和尚醒了，非常骇怕，想种种办法来躲避，也找不到安全的地方。想来想去，认为只有东门外的“龙蟠矶”高高地立在江心，不用渡船是不能到的，可以到那里避祸，这个和尚，就在那里暂时住下了。在顺治甲午过年的这天，他早起出门，一望大江看见一个野兽漂浮在大浪上，一起一伏地向他游来，他以为是牛，向前一看，忽然那兽跳了起来，原来是一只猛虎，冲上去就一口，将和尚咬死了。

 

猫魂作祟  沈官兰

 

杭州城的沈官兰，在二十二岁时，看见一只大黑猫，打算用它的皮做一顶“獭皮帽子”。于是，用绳子紧紧地勒猫脖子，没有勒死；改用尖刀刺入猫的喉咙，才死了。不多时，他梦见猫对他说：“你既把我害死，我已把你告到了阴府，得到阴司的批准。现在，我问你杀我的刀子在哪里？拿来去作证明。”他醒了，感到很厌恶那把刀子，赶紧把那把刀子卖出去了，另卖一把锋快的刀子藏了起来。不多时，他发狂地说：“猫已经跑进楼里了；又跳到梁上了。”又说：“猫变成鬼了。来了五、六个人打我。”又继续说：“用绳子不能勒死我，须用刀子。”到了夜晚，他就用刀子刺进自己的喉咙死了。

 

身无完肤  钱汉钟子

 

石门县的南前村，村民都会打鸟枪。有个钱汉钟的儿子，射枪的技术最好，一生中打死了好几万只鸟。不多日，他就死了。死前高喊着周身疼痛，像箭射的一样。他用手摸着周身，说：“这里有‘失子’（枪弹子）呀。”疼得都无法形容，叫家人用针挑拔全身，这样好几天，身上没有一块好肉，不久死了。

 

舌患溃疮  王愈

 

王愈的住宅有喜鹊窝，他很仇恨喜鹊的叫噪声，用网捕住所有窝里的喜鹊，截断鹊舌，再放它飞去。后来，他舌头生了疮，溃烂而死。

 

燃爆死惊  王遵

 

王遵很忿恨喜鹊的叫噪声，他等到深夜里喜鹊睡时，用竹竿挂“爆竹”去惊喜鹊。王遵后来得了一种惊吓的病死了。

 

残害乳燕  儿子受苦  周昂

 

周昂有一次白天睡觉。屋上有个燕子窝，三只小燕子在窝里，张着大嘴，呢喃呢喃地叫个不停，等待大燕子来喂食。周昂厌恶它的叫声，用手指向小燕子试探试探。那小燕子也张开了嘴，含着他的手指。因此，他就拿来长满尖刺的三枝蒺藜，塞进各个小燕子的嘴里。那三只小燕子，被蒺藜刺了胸膛都死了。后来他生了三个儿子，都不能说活，看见人只是张着嘴，哑哑地叫着，很像以前那小燕子被塞进蒺藜时疼痛难忍的状态，那哑哑的声音也像以前小燕子疼叫的声音。

 

害雁遭杖  钱家军

 

镇江有位武官钱参将，带领的军队里有个士兵，捉住一只大雁，装入笼子里，放在船尾上。这时，天空里有一只大雁随着船飞，不断地发出悲哀的叫声，越飞越低，离船很近。那笼子里的大雁即伸出了脖子向外大叫。天空的那只雁忽然落在船上了。两只大雁各个伸出很长的脖子交叉地贴在一起，亲了亲，都死了，因为大雁是很讲贞节的。钱参将知道这件事以后，对士兵们大发一顿雷霆，把一船上的士兵各打了三十棍子，责备他们太没有恻隐之心！

 

探雏被逐  一卫军

 

徽州的官府里，有一颗老树，树上有个鹰窝。一个卫军爬上了树，把小鹰给掏走了。这时，太守王梦龙从办公厅出来去调查一件案情，那老鹰从天空里忽然飞下来，恶狠狠地用爪子把那个卫军的头巾给抓走了。太守推究了这个缘故，知情之后，就把那个卫军责打后逐走了。

 

张口蛇入  薛儿
 

苏州有个姓薛的小孩，经常爬到树梢上翻雀窝，抓小雀。有一天，他又上树，不料先有一条蛇在雀窝里正吃小雀呢。这个小孩一看骇怕得张开了口，那条蛇竟钻进他嘴里。孩子就死了。

 

临终蛙祟  田夫

 

宋代有个绰号叫周三蛙的，是南城的农夫。每年到了家闲的时候，专捕鱼、鳖、鳅、鳝等物，尤其是捕杀青蛙最多。后来，他得了病，觉得肚子里有个东西，茶、饭都不能进口；渐渐厉害起来，隐隐约约地觉得有好几个青蛙在肚子里弹动。日子一长，受不了，就在床上，翻来覆去地折腾，跳掷颠簸，悲声号叫，和青蛙被杀受苦时，没什么两样。这样，他折腾一年，就死了。

 

火逼惨报  张霖

 

张霖一听青蛙的叫声，就生气。由生气，便产生怨恨心，于是就捕捉很多青蛙，用热汤浇众蛙。后来，他遭到热汤烧身的大祸，全身溃烂，死了。

 

肉腐恶死  岳州村民

 

岳州的农民，经常杀龟，拿龟版到药铺去卖。后来，这个地方的农民，有很多人，身上长疮，疼得忍不住。每天用大盆装满水，泡在里边，渐渐变成龟形。一年以后，身上的肉全腐烂，痛死了。

 

一夜肠断  烹龟郑大

 

石门县有个跑腿的脚夫名叫郑大，他挖地，捉到五个龟，每个有二尺多长，都给煮吃了。这天晚上，他精神失常，癫癫狂狂，作龟话说：“我们兄弟五个，从明代成化年间修得到现在，和你有什么仇呀？被你杀死煮食，你死了也不能消我们的怨恨。”这时，郑大感觉肚子里像有个东西咬他的肠、胃，疼得非常厉害，喊叫到第二天早晨，就死了。

 

吃蕈毒死  杀蛇军人

 

龙山有好几个兵，看见一条大白蛇，拿起锄头就打。兵中有一个姓余的，劝说另几个兵不要打，那几个兵不听劝，就把蛇打死了。第二天，他们看见一个穿白衣服的女子，手提一篮子“香蕈”，他们都夺来煮吃。那个姓余的忽然头疼，又昏昏沉沉地睡了，梦见那个白衣女子，说：“你没有伤害我的意思，很感激您。蕈有毒的，您可不要吃呀！”姓余的这个兵吓醒了，打算告诉那几个兵。可是，那几个兵已经把煮熟的蕈都吃了，全中毒死了，惟有姓余的活着。